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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余霞落尽，大地暗如抹布，树影幢幢，蠢蠢欲动，分明是憋了一天急着出来透气的鬼。

饭熟了，母亲被客气地迎上饭桌，好不容易解开的绑缚马上又被她自己绑了回去，坐得像幼儿园的孩子一样端正，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嘴里一个劲地客套着。

值班护士接过我的住院通知单，朝我左右打量，看我是否把陪侍的亲属藏到了空气里。

不是我要来，是我的腿要来，我都不用看路，它自己就带着我过来了。

哥刚一点头，我的眼泪就涌了上来，但我拼命忍住，不让它往下掉。这一刻，我好像才体会到，我是真的被母亲扔出去了，她的怀抱太小，抱不下两个，所以只好扔出去一个，好让怀里那一个抱得宽松一点，舒服一点。

现在……你不觉得闲也是一种忙吗？闲比忙更忙呢，谁都别想来打扰，就想一个人闲着。

仿佛是一个约会，我到得太早，她又到得太晚，还好，我们总算等到对方了。

孩子一出生我就开始觉得男人多余，生活已经走入下一个旅程，他们还在上一个阶段东张西望。他们几乎完全无用了。

你看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吗？对我来说，孙非就是那只老虎，如果他还在我身边，我可能会有很多不高兴的日子，但我不会……起码我家大门口不会结蛛网，也不会让掉落的草籽在门口的灰尘中发芽，这是生命消失的预兆。

祖屋就是一件扔掉的烂棉袄，早就冷了，捡回来也穿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