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在成绩出来的时候,一下从书桌里跳起来,撞翻了桌子上的几本书,说:成了吧?成了,成了!虽然他的总分比我少了一百多分。在孙老师把我调回前排的时候,他又不停地用袖子擦鼻子说:李默,书桌里的铅笔别忘拿了,钢笔水,钢笔水在我这儿,别忘拿了,你的草纸够吗?我这有草纸,你拿点。好像我不是被调到前排,而是被调到另一个学校。然后在书桌上刻了一个胖脸的小人儿,嘴巴两边耷拉下来,箭头冲下,指着他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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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裏的火鍋店熱氣騰騰,食客們都在對著一鍋沸水把東西放進去提出來,然後端起酒杯,喊著笑著把酒灌肚子裏。如果有什麽東西能真實的模擬這個城市的話,火鍋店也許要算一個,生的變成熟的,理智的變成瘋癲的,沸水不變,只是不斷有新鮮的人跳進去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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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她给你打电话说啥?他说,啥都说,聊过去的事儿,聊你爷,聊你爷的徒弟,聊你大姑二姑,聊你爸,聊你二姑夫,聊你。我说,聊我什么?她说,你小时候,她从小手绢里拿钱给你买糖吃,你老嫌她抠,每次只拿一点点钱给你,现在她还用那个小手绢,想多给你买点糖,你已经不想要了。她说她要是死在你爸前面就好了,那时候儿子能给她送终,你还小,也能多哭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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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路上其实一直没有思考这个问题,从上楼到进门后的种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危险人物,对的,他是属于过去的权威,是针对现在的刺客,是她无保护措施时代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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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限和无限的关系里,我想说的是在有限的历史里,你们男人拥有无限的权力。他说,这是自然的选择。晓派说,这不是,这是一个阴谋,一场你们心知肚明的把死去的男人、活着的男人连在一起的阴谋。如果我们想挣点什么东西,只能从你们手里拿如果你们攥得太紧,就需要把这只手掰开,这时候你们男人也会发现自己拥有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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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大家的眼睛都开始纷纷出了毛病,除了生在知识分子家庭先天就遗传父母的近视,其他生下来时正常的眼睛到了初三都模糊起来,一个是课上的内容越来越多,黑板上的字也就越来越小,有些老师不会安排空间,上来先痛痛快快地写几排大字,写到第二块板子,发现写不完,字就骤然変小,到了最后,简直像趴在黑板上刻字样,刻出一串白色的小团,整个黑板自上而下就像一张视力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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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奇指着自己的喇叭裤说,叔,人之身体受之于父母,五脏六腑俩胳膊俩腿不能更换,这衣服却可装卸,所以穿衣服要注意,衣服就是话,穿在身上就是跟人说的一句话。高立宽说,你这行头说的是什么话?李明奇说,说的是,我和你们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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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篇讲演稿笼罩在一种鬼鬼祟祟的氛围里,好像他干的好事如果被人发现,他就要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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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以为我要和他失散的时候,冲过一片市场或者一个人群,我发现他正在原地打转,陶醉在等待我的时间里,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个自由自在的胜利者,虚怀若谷地和失败者相逢。我们就这样成了无话不谈可又无法让彼此理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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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点了点头,把插在我父亲身上的吊瓶拔了下来,好像把毛衣又拆成了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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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英语和语文都没有及格,而几何和代数则是满分。这种颠三倒四的成绩竟然在总分上一人之下,其他人之上,可以说是让英语老师和语文老师感到羞耻的胜利。到了晚上我们俩跨上自行车,起驶向各自的家,我讲起来了各种各样的笑话,这时我才发现他极喜欢大笑,浑身耸动起来,好像随时要窒息而死,不过很快又把自己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