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在正对医院大门的街角,章决回答艾嘉熙的问题,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用。”陈泊桥想知道章决从哪里来的两百多个和自己有关的记忆段,以及他对自己的喜欢,为什么会在让他痛苦万分的同时,也这么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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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决是一个活在陈泊桥的十八岁的影子里的人。没跟他好好相处过的人,都想不到他有多好骗。有时候章决迟钝到陈泊桥不忍心说,有时候又不知道从哪里学得很坏,为了再接一次吻而撒很明显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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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想把这个碎定位器留下来,因为他真的什么陈泊桥的东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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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人们只有两个名字。汉斯(Hans)……还有赫尔穆特(Helmut)得奖的都得是演瘸子或者弱智的。他们不去注意那些一直勤奋工作的人,那些表演得举重若轻的人。你就是不能优雅地拉开抽屉拿出领带穿上件外套。你必须拿出一把枪!你必须要受折磨。这样他们才会注意到你。真正的幽默艺术家都是忧郁的。你会发现真的好笑的人是不会为他们自己的笑话笑的。他们会由它去如果你在结婚5年后还像新婚那晚一样爱一个女人的话,那这就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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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记不清了,但按照章决现在的样子往回推,陈泊桥也能想到,章决所谓的表白,最多只是堵到自己之后,说句“我喜欢你”。跟陈泊桥告白的人多到他连独处的时间都很少,从罗什冬季校区的滑雪场缆车排到夏季校区的艺术装置长廊,每个稍微浪漫一些的地点都有人拦过陈泊桥,不知道章决选了哪个。章决说话做事这么朴实平凡,怎么可能引起注意。十八岁的陈泊桥耐心地听完,耐心拒绝,转头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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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泊桥跟他对视了一小段时间,才开口问:“你是不是真的对我很没信心。”章决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没说话。“我——”陈泊桥很难得说话会停顿,不过停得很短,便继续说,“没谈过恋爱,不大擅长。但我不会勉强自己,没跟任何一个追求我的人说过要‘试试’,从来没收过其中任何一位的礼物,除了你送的。“我也不可能每天守着点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打电话,”陈泊桥看着章决,看他有些胆怯又写满喜欢陈泊桥的脸,说,“你可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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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泊桥觉得自己回答的够快够笃定了,但章决好像并未立刻开心起来。傍晚初见章决时陈泊桥想问他,为什么通电话时不说。现在想一想也明白过来,大概还是不敢。章决甚至不敢在短时间内连续亲吻陈泊桥两次。章决垂着头,丧气不安的样子,让陈泊桥想起从安全屋离开前,在卧室柜子里发现的放在防尘袋里的毛绒猫玩偶。章决把玩偶和心送给陈泊桥,但他觉得陈泊桥不喜欢,会四处丢,所以口头赠予后,自作主张地重新回收,自行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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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像章决这样过于有自知之明,自尊心不强,又完全不会表达的人,根本用不着提醒,就算陈泊桥什么都不说,章决也会退缩得比谁都快。他可能会在陈泊桥结婚时托人送上厚礼,跑到离婚礼现场很远的地方偷看,抱着陈泊桥给过他的东西发呆,偷偷保存新闻照片,唯独不会死缠烂打。陈泊桥在旅店说的话对章决来说太残忍,没有必要,也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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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像野兽一样的事时,章决依旧觉得陈泊桥很像高悬在深蓝晚空的月球,而自己像海洋的潮汐。章决在几万公里外的地球上因他起伏,在漆黑的深夜,与暗淡的晨昏规律地涨、退,有时打在黑色的岩礁上,有时流经孤岛,等待到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便将把他容进身体的每一寸水中。章决愿意做潮汐,愿意与陈泊桥待在任何地方,只要陈泊桥也愿意和他一起,成为几十亿人中很普通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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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决以前很喜欢登山,像是到了精疲力竭的那一刻,在肌肉极尽酸楚时,他才能觉得自己真正活着。他攀上很多高山,森那是最特殊的一座。章决在森那留过愿望,贡了一盏没想过会贡的灯。在二十九岁的末尾回想,便觉得当时的自己过得仿若夏日池塘中的蜉蝣,睁眼闭眼,暮死朝生,都没有很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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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决以前做了很多次关于陈泊桥的梦,每次醒来都会变得高兴,坐很久回忆梦境。不过此刻,章决发现梦里自己想象力似乎和现实中一样匮乏,怎么梦都梦不到真的陈泊桥的一半好。虽然再好也不会是章决的,近和远、包容和强悍,都跟章决没有关系,但章决也不需要更多,看过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