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的人性降格为通常的人性,降格为作为功能化的肉体存在的生命力,降格为凡庸琐屑的享乐。劳动与快乐的分离使生活丧失了其可能的严肃性;公共生活变成单纯的娱乐;私人生活则成为刺激与厌倦之间的交替,以及对新奇事物不断的渴求,而新奇事物是层出不穷的,但又迅速被遗忘。没有前后连续的持久性,有的只是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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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想要向上爬的人必须能够讨人喜欢。他必须说服人,有时甚至实行贿赂。他必须对人非常有用,以致使自己成为不可缺少的。他必须能够守口如瓶,能够巧取智胜,能够有分寸地说一点儿谎。他必须不厌其烦地寻找理由,必须显得忠厚老实,必须善于在某些场合诉诸人们的感情,必须能够以讨上司喜欢的方式来工作,必须避免显示出独立性,除非在某些事情上这种独立性是他的上级所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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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们以巨大的数量联合起来从事劳动,他们的工作必须加以组织。那些奋力跻身前列的人已获得了晋升,并享有很高的尊重,然而,他们在本质上也还是他们所具有的功能的奴隶,而这些功能只是要求比一般大众具有更为敏锐的智力、更为专门化的技能以及更为积极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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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快乐来自饮食男女和自命不凡。只要其中的一项得不到满足,他们就觉得生活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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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进步的后果,就其关系到日常生活而言,在于形成了生活必需品的可靠供应。但是供应的方式使我们在这些必需品中得不到多少快乐,因为它们之来到我们手中成了某种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不具有由成就感所带来的兴味。它们仅仅是物品,可以在我们注意到它们的片刻通过支付货币而获取。它们缺乏那种由个人努力而生产出来的东西所具有的独特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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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全体人类的“群众”;只有各式各样形成、分解又重组的群众。凡通过稳定的效能和有组织的投票表决来决定所将发生的事情的团体都是接合起来的群众个人在任何一个这样的群众中都只被视作许多具有同样权力的单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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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有一种信仰的真挚的人就达到了崇高。人的未来寓于他的哲学生活样式中。这样式不应被视为人必须依之指导自己的指示,也不是他必须向之趋近的理想类型。一般地说来,哲学生活不是单一的、对一切人都相同的。它犹如星光放射、流星奔泻似地掠过生活,不知来自何处、去往何方。个人将通过高扬他的自我实存而加入这一运动——不管是在多么小的程度上加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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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化是一条我们不得不沿着它前进的道路。任何倒退的企图都只会使生活变得愈来愈困难乃至不可能继续下去。抨击技术化并无益处。我们需要的是超越它。技术已使人不能直接“在场”。新的任务就是,通过技术现实化的诸方法而再次达到人的实存在世上所有事物面前的直接“在场”。我们无须使我们的一切活动都更为成功地建立在先进技术的基础之上。相反地,我们应该把我们对于不可机器化的事物的意识提高到准确可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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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性的生活秩序与群众是密切相关的。社会供应的庞大机器必须适应群众的特性,它的运行必须适应所能获得的劳动力的数量,它的产品必须适应消费者的要求。因此我们推论:群众必须统治。但是,我们却发现他们不能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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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如此被贬抑、被拉到物的水平上的人,已经失去了人性的实质。没有什么东西是由于具有实存的真实性而吸引着他的。无论是愉悦还是不适,是奋发努力还是疲劳倦息,他都不过是执行着他的日常任务而已。他日复一日地活下去,惟一可以刺激他超出完成日常任务的范围的欲望,是占据在这架机器中可能达到的最好位置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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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群众中的成员的人不再是他自己的孤立的自我。个人融化在群众中,不复是他在单独自处时的那个人。另一方面,个人在群众中成为孤立的原子,他个人对存在的追求被牺牲掉了,因为某种虚构的一般品质占据了支配地位。不过,每个个人继续对自己说:“他人所有,我也要有;他人所能,我也能。”因此,在暗地里,嫉妒依然存在,渴望享有比别人更多的东西以及比别人更大的重要性的愿望也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