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爷分不出心来管这些闲散事儿,他得把这里面的道理弄清楚。连夜把药书一本本儿翻遍了,找不出差错出在什么地方。三顺儿让谁抱去埋了,埋到哪儿去了,能爷不知道。只一样老在能爷眼前打圈圈儿——三顺儿倒叉着眼的那副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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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就算死了心要去作恶,也用不着这样子荒;没饿着,且还很饱,找那种又稀罕又新鲜的体臭多的是,不是买甚么黄牛票那样吃紧。不过这吃零食跟饥饱又是两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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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面前的三座坟,月亮明一阵,暗一阵。能爷那一对烂糊糊的眼睛,满噙着病症同感伤二者兼有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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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半天也没算出,上回碰面是个平平常常的日子,不是甚么节气,也没有甚么相关的事体可以帮助记忆。大约不出三个月;这也靠不住,常常无意中碰见谁,快有两个月没见面了罢?人家就矫正你,或多或少,出入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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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儿腾云驾雾似的迷乱,人掉进深黑深黑的死谷里,一些突兀的幻象,一些灼热和窒闷……一些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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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汗便宜卖啦,愈便宜愈难出手,贵了反而抢着买。然而多少责任和趣味都在鞭打他日夜不息地工作,他只想着怎样修炼他的仙丹,桶桶罐罐裝着他的法力。化外之人似的,所有尘世上的甚么,他可甚么也不管的,一种渺茫而虚妄的乐观,把这个正当盛年的白铁匠安排得似乎挺不错呢,也许只是愚弄罢?人生会是这样地欺骗人么?小泥炉子里进出木炭火花,美得多么短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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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腐烂的布条儿替代了水草,顺流荡漾着。孩子就会想起《诗经》上的:“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学校里选的那些老古董,他一篇也背不完全。这一溪污流里破烂的水草,反而老是提醒他牢记住这点儿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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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姥姥的口气,太上老君似乎比玉皇大帝还神。可是想着人也吃草,就觉得这个太上老君一定生一张长长的老驴脸,一口长长的老驴牙,吃起灵芝草一定也是喀嘣喀嘣的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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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硬的躯体扳不直,就那样蜷曲着,被翻过来,懒惰地由着人扯他,拾他,带着故意装睡的神情,取笑谁似的。人睡熟的时候也会那样半张着口,半阖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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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娘,念着娘,端起碗来眼泪往粥里掉。黎奶奶把俩儿子扶养大,里里外外都她一个妇道人家撑门户,不是个轻快担子。老大亲事都说定了,刚待接亲,又夭亡了。黎奶奶这辈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能爷,人家不能的,他都能,唯独当着亲娘临终断气,他倒什么能耐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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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街坊的灯笼和马灯,也都走的走,散的散。黑里似还认得出火后的门框有多黑。刺鼻的烟熏臭,漾在一场噩梦过后的哀伤里,困倦里,和绝望里,昨天这会子的那些繁闹,那些人世、安乐和饱足,消散得一点凭据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