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见了游人。我自己也思绪万千地观看了钢筋。经战火焚烧的钢筋。被炸断了的钢筋,变得像肉体那样不堪一击的钢筋。我见到了成束的胞膜:谁会往那方面想呢?那是一张张飘飘荡荡、残存的人皮,还带着清晰的蒙难的痕迹。我看见了一些十块。被烈火烧焦的石块。被炸裂的石块。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谁的一缕缕发丝,那是广岛的妇女们清晨醒来时发现已经全部掉落下来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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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男人只有德国人。当时我已十七岁。战争遥遥无期,我的青春也漫无止境。我既摆脱不了战争,也摆脱不了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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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是无法形容的东西。它既不美,也不丑。它也许是一个小石块,或某个物体发光的一角?是猫的目光?一切都是。猫睡了。丽娃睡了。猫彻夜不眠。永恒究竟存身于猫的凝视里抑或丽娃的凝视里?圆圆的瞳孔里空空洞洞。这些瞳孔大极了。犹如寂无一人的竞技场。令人感到时光的冲击。——一只猫走进内韦尔的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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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以为知道,其实不然。永远不会知道。牢记时间的确切持续期限。弄清时光有时怎样过得飞快,接着又毫无疑义地过得很慢,而且,还得忍受它的忽快忽慢,这无疑也算是学到了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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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然看见他们。他们的影子在这个屋顶上。他们的身体现在分开了。风吹起了她的裙子,在一次闪电中,他们笑了。吹起她裙子的风再次吹过全城,敲打着屋顶的尖脊。再过两分钟暴雨就要来了,在全城肆虐,使街道和阳上空无人。他大概退了一步为了更好地拥抱她,头一次幸福地拥抱她,因与她保持距离而臆想出的痛苦更增加了这种幸福。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暴雨将使他们今夜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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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馆里,他们今晚在哪里能找到相会的地方呢?今晚他会在哪里嫌弃她那条轻薄的裙子呢?她多么漂亮。你真漂亮。天知道你多漂亮。雨一来他们的身影完全从阳台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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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站在房间里。他们挨得很近,面对面地站着,但双臂下垂,根本没有接触。房间里一切原样不动。烟灰缸都是空的。天色已经大明。屋里有阳光。他们甚至连烟也不抽。床铺原样未动。他们俩一句话也不说。黎明的寂静笼罩着全城。他走进房里。远处,广岛还在沉睡。突然,她坐下身去。她双手捂住脸,悲叹一声。一声忧伤的哀叹。她的双眸中反射出城市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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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时而贴着白粉勾画的笑容,时而戴着爱情的面具;这爱情如痴如醉,有气无力又叫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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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别再有祖国。我将教育我的孩子们要为人凶狠,麻木不仁,聪明伶俐,而且要极度地热爱别人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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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期间,城墙那儿总是阒无人迹。战时,法国人在这儿被处死。战后,就在这儿枪毙德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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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闪电下,城市变得苍白。闪电是不可预测的,杂乱无章。有闪电时,他们的亲吻也变得苍白,此刻合而为一令人无法辨清的身影也显得苍白。他最先亲吻的是被黑黑的天空遮住的眼睛吗?她不可能知道。你的眼睛下午有恐惧的颜色,此刻有雨水的颜色,克莱尔,你的眼睛,我几乎看不见它们,怎么可能注意到这个,你的眼睛多半是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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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周围已经是酒精造成的孤独。她还知道何时该停止说话。她会停止的。“毕竟会变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