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孝通认为乡村的社会结构是一种“差序格局”, 以己为中心,和别人建立联系,大家不是在一个平面上, 而是像水的波纹一样,一圈圈推开去, 愈推愈近,也愈推愈薄。因此,在一个村庄里面,大家族的人总能够通过各个层面的亲属关系推出较大的势力空间。那些小姓,或独姓,因为缺乏基本的私人联系,也很少有机会通过婚嫁这一渠道进入大姓的亲属范畴中,很难推出大的波纹,难以进入村庄的内部空间,获得更多人的认同。
梁鸿经典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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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文化深层,有一种本质性的匮乏,即个人性的丧失。由于秩序、经济和道德的压力,每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压抑之中,不能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情感、需求和个人愿望。每个人都在一种扭曲中试图牺牲自己,成全家人,并且依靠这种牺牲生成一种深刻的情感。一旦这种牺牲不彻底,或中途改变,冲突与裂痕就会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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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也是一个有生命的整体和有机的网络,身在其中的每个村民都会为自己定位。在这其中,每个人都自觉地扮演着某一角色,这一角色是他自我价值和自我形象的确立,一旦这个形象被破坏,他就会失去基本的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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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文化回归”并不仅仅指形式上的东西,它应该是对整个中国传统文化、生活方式、习俗、道德观进行重新思辨,并赋予它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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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民族的子宫,它的温暖,它的营养度,它的整体机能的健康,决定着一个孩子将来身体的健康度、情感的丰富度与智慧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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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用心倾听,把他们作为一个个体,而不是笼统的群体,你才能够体会到他们的痛苦与幸福。他们的情感、语言、智慧是如此丰富,如此深刻,即使像我这样一个以文字、思想为生的人也会对此感到震惊不已,因为这些情感、语言、智慧来自于大地及大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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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闲话,共同体中成员的道德边界被不断加强、界定并得以维持。对于一个村庄而言,闭话就是村庄人际关系、社会存在的监控圆络,对村民具有一定的威力量,人们可能会考感到闲话的道徳评价而去修正、改变自己的行为而对于在一个村庄里缺乏政治和经济地位的人,“闲话”是制造论进而影响其他村民的基本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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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就是一个生命体,一个有机的网络,每个家庭的运动看似不相关联,但却都充满着张力和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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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江上客,不是故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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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在繁华的城市里看到如此规模的城中村。它就像―个肿瘤样,使得秀丽、干净,温馨的厦门多少有些肿大,扭曲。后来,在深圳的沙河街、西安的德仁寨、郑州的陈砦,我都看到这样的城中村。当时,我感叹于安兜村环境的肮脏,感叹于政府的迟钝与疏于管理。一年之后,我的观点发生了变化,当再回想起那些昏暗、拥挤的村庄时,竟然和西安的二嫂一样,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如果村庄果真拆迁改造,这数十万农民打工者又该到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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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个村庄里面,都有不可言说的女孩。那些女孩,或者因为漂亮,或者因为某种遭遇,或者因为行为超出了人们的理解力,而变成了灰色的存在。说起她们时,人们会互相看一眼,那一眼很深很深,好像那些女孩子就埋在那很深很深的后面,任其发酵、腐烂,最后被人遗忘。每一次提起,都是一次发酵,这发酵把女孩推向眼神中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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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在加速衰落下去,它正朝着城市的模本飞奔而去,仿佛一个个巨大的城市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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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就是习惯,文化具有一种固化效应,有一种锁定功能。把习惯、习俗哲学化,就是宗教,把习惯伦理化、抽象化、虚化,就带来宗教、艺术、文学。人与人之间的习惯固化之后就是文化。越凝固的地方排他性越强。地域文化形成以后,游离于现代生活之外,排他性很强,这是一种固化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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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女性的情绪在外人面前是不大显露的,包裹得很严,偶然来到的客人很难窥探到她们之间的内在关系,更找不出矛盾所在。实际上,一旦有矛盾,即使是最善良的女性,也会马上翻脸,毫不留情地吵架。而需要共同露面的时候,她们也会暂时共同出场,保持和谐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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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并不纯然是被改造的,或者,有许多东西可以保持,因为从中我们看到一个民族的深层情感,爱、善、纯厚、朴素、亲情等等,失去它们,我们将会失去很多很多。也许正是这顽固的乡村与农民根性的存在,民族的自信、民族独特的生命方式和情感方式才能够有永恒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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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乡村文化仍然是一种务实文化,踏实地生活,这是第一要义。个人精神需求、夫妻情爱往往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存在,嘲笑、戏谑、回避是通常的相处方式,很少从容、正面、严肃地去叙说或交流。这种压抑、扭曲精神空间的现象不单存在于家庭内部、夫妻、父子之间,也是邻里交往的基本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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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位乡村女性来说,生育是伴随着对生命的破坏与轻视而发生的。当怀孕、引产,再怀孕、再引产,变为一种常态的时候,那种母亲的神圣感和喜悦感会变得非常淡,到最后,从被迫变为自愿,从痛苦变为麻木,进而成为一种内在的自我要求。仿佛不达到这一目的,人生就不完整,任务就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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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用一句话来总结:有一份体面的职业,却过不上一个体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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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让每个成员对生活中圈子文化对应的领域变得敏感起来。对于圈子外部的事件,在圈子内部有着新的解读和经验。成员们具有了双重能力,一方面领会外部的说法和目标,另一方面,圈子内部会有深一步的理解。这种进一步的阐述能力通常会被看成一种成熟的标志,显示他们开始“精于世故”,知道“事情来的时候该怎么处理”。这种能力让成员掌握知识,顺利的度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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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阮进武生前的威武却早已化为尘土,并未寄托到阮海阔的血液里。阮海阔朝着他母亲所希望的相反方向成长,在他二十岁的今天,他的躯体被永久地固定了下来。因此,当这位虚弱不堪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他母亲眼前时,她恍恍惚惚体会到了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