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尔阿特,哪怕站在最高的山顶上四面张望,也看不到一棵树,看不到一个人。光秃秃的沙砾坡地连绵起伏,阴影处白雪厚积。遥远而孤独的羊群在半山坡上缓缓漫延,倾斜的天空光滑而清脆。
羊道·春牧场经典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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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荒野里能有什么肮脏之物呢?不过全是泥土罢了。而无论什么最终都会变成泥土的。牛粪也罢,死去的小羊也罢,火焰会抚平一切差异。在没有火焰的地方,另有一种更为缓慢,更为耐心的燃烧——那就是生长和死亡的过程。这个过程无时无刻地,一点点地降解着一切生命的突兀尖锐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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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所有生活细节历历在目,所有当时情绪重新漫过头顶。我逐字逐句摸索,像在阳光下富裕而从容地翻晒自己压箱底的珍宝。又像在字里行间涉水前行。身心沉重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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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诞生于我,却强大于我。它收容我所有混乱、模糊、欲罢不能的心思,将其分摊进数十万字的庞大细节中,一点一点为之洗净铅华。我已分不清这是写作的力量,还是文字自身的力量。永远骄傲,永远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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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漂亮亮、从从容容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不仅是虚荣的事,更是庄重与自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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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火苗轰然爆发,像经过漫长的睡眠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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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平凡美好的每一位读者。感谢平凡的,软弱的,愿意改变也有所坚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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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自己放了一辈子羊,从来不敢设想离开羊群后的人生。但这个女儿却能。她从容地立足于宽广的陌生之中,生活得看起来有条有理。她更像是这个传统家庭小心地伸往外部世界的柔软触角。大家都暗地里钦佩她,信任她,并且微妙地依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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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想想,要是先吃新馕的话,当时是很享受,可旧馕又怎么办?吃完新馕,旧馕就变得更加坚硬更难以下咽。好比把好日子全透支了,剩下的全是不好的日子。但如果能忍住诱惑,就会始终过着不好不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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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所有牲畜一样,不知如何挨过即将到来的寒冷长夜。而长夜来临之前,天空又下起了雪……像我这样懦弱的人,总是不停地担忧这担忧那的人,过得好辛苦啊。这也是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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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人一样,生命中更多的时间是用来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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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寒冷空旷的冬牧场当然是快乐的事!做一只春羔看上去远比冬羔幸福——能够降生在温暖又干燥的春牧场,白天被太阳烤得浑身暖烘烘的,柔软的小卷毛喜悦地蓬松着。黑眼睛那么的美,那么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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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的时候,我站立的地方正是雨幕和晴朗空气的交界点。世界一半光明一半阴沉。如梦如幻。身后的影子和我则站在另外的交界点上相峙。如果正值傍晚,夕阳投进东方的雨幕之中,可见到巨大清晰的彩虹。有时那彩虹还会环环相套,不止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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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沉默着不停地喝茶,头发仍是湿的。紧靠着火炉,浑身蒸汽腾腾。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独自赶羊,熬了这么长时间,一路上肯定经历了许多困难。但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抱怨。只是珍惜地享受着眼下这短暂的温暖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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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之上不能遗留任何阻碍青草生长的异物。可能这是牧人们古老的习惯与要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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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真正的奇迹时,是没法维持好奇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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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有时候也会犯犟,但骆驼的犟和驴啊牛啊之类的犟是不一样的——它的犟并非出于有所抵触,而是出于茫然与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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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光明笼罩着这有限的一团世界。这团光明的世界之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似乎这团光明不是坐落在黑暗之上,而是悬浮在黑暗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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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们一个挨一个静默在雨中,脑袋冲着同一个方向,雕塑般一动不动。似乎它们比我们更明白什么叫作“启程”,似乎它们比我们更习惯于这种颠簸不定的生活。似乎从几万年前,它们就已经接受这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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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在大地上深埋脸庞,仔细啃食眼前一抹淡淡的绿意。缓缓移动。很久以后它抬起头,发现四面寂静空旷……群山间,自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失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