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间人世沧桑变幻、起起落落,但对于土地而言,人的悲欢离合、人的世代更迭,不过是土地的瞬息一梦。
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经典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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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将我们与上帝分开,只要我们在时间里,我们就受到禁锢,让黑暗随意摆布。直到死亡让我们从时间的镣铐里解脱出来,但那时关于生我们已无话可说。忧郁笼罩了我,虽然我的眼睛看到了光的全部辉煌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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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梦一再重复过去发生的事件,当梦反复咀嚼过去,把过去变成画面,像过筛子一样筛掉其中的含意,我便开始觉得,过去跟未来一样永远深不可测,永远是个未知数。我经历过一些事情,完全不意味着我已了解它们的含意。因此我惧怕过去,如同惧怕未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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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说“一切”“总是”“任何时候也不”“每一个”时,可能这只是对他们自己而言的,因为在外部世界不存在这种普遍化的东西。她向我提出忠告,让我留神,因为如果有人开口闭口“总是”,这意味着此人失去了与世界的联系,他说的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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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不是人,我便会是蘑菇。我会是冷漠、无情的蘑菇,会有冷而光滑的皮肤,既坚韧又细嫩。我会阴郁、怪异地长在翻倒的树木上,总是默默无声。我会用伸展开的蘑菇趾尖去吸吮树中残留的一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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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死亡,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怕死,而是害怕会有这样的时候,那时我再也不能把事情推到以后去做。这恐惧从来不在白天出现,它总是在天黑的时候降临,停留几个可怖的瞬间,如同癫痫病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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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生活里出现了相思,人的满脑子里装的全是相思。世界看起来会变得不真实,会在手指之间碎裂,瓦解。每一个动作都在审视自己本身;每一种感情都会有个开头,但是永远没有终结,最后甚至连四年的对象也会变得苍白和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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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如此这般就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到新鲁达买香烟去了。我从窗口看到了他们。玛尔塔清理完了自己的小水沟,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青草已长得很高,该是割草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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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们已完全变成另一种与从前不同的人,他们本该改变自己的姓氏和名字才是——或可到政府机关里走一趟,填个表,声明“我们已不再是过去的我们,我们申请改变我们的个人资料”或做出诸如此类的表白,便成了与过去完全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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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并非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黑暗的。夜本身具有较为柔和的光亮,这光亮从天空向山脉和谷地流散。土地也发光,它放射出一种凉丝丝而略带灰色的微弱的磷光,如同赤裸的骨头和粉尘腐屑发出的光。白天看不见这种微光,在明亮的月光辉耀的夜晚,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和农村也都看不见这种微光。只有在真正的黑暗中大地之光才成为可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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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看到的世界是睡着了的人们的世界。这个世界比我认识的世界人烟要稠密得多。因为那里还有所有我们认为是死了的人。我领悟出,这是审判日,天使们开始卷起世界的边缘,那边缘就像一幅巨大地毯的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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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是插进肉体里的一把刀。它迫使肉体去经受我们称之为生活的持续不断的痛苦。灵魂激发肉体的活力,同时又杀死肉体。因为生活中的每一天都使我们离开上帝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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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新鲁达去克沃兹科的火车经常是空的。狮子为了便于眺望窗外的景物,在上层找了个座位,因为火车走的是一条迄今最美的路线。列车沿着高耸的高架铁路通过辽阔的谷地,通过村庄和溪流上方的山坡。随着每个弯道都敞开一片令人激动得透不过气来的新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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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芦荟这样老是坚持着、老是保持原样继续存在下去,一定是件令人厌恶的事。对植物而言,能拥有的唯一的真正情感也许只是厌烦。玛尔塔同意我的想法,她把芦荟放在窗台上时说道:“假如死仅仅是件坏事,那么人们大概就会立即停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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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谁在什么时候见过晚秋时节的群山,那时树上还挂着覆盖了一层闪亮寒霜的最后枯萎的树叶,那时比天空略显温热的大地正带着初雪的花边饰带慢慢变成荒野,在干枯的草地下边也开始露出它那石头的骨骼,那时从地平线模糊的边缘开始渗出黑暗,那时一切声响都突然变得尖厉,像刀似的悬在寒冷的空中——这个人就会感受到世界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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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谈及我的职业,所有我认识的人都认为自己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觉得比我更了解我自记,对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如指掌。我甚至从中总结出了一条实用的科学法则。在此我慷慨将其献出,以便那些与我陷入同样窘境的人土参考。这个法则就是:向你兜售各色建议的这些职业顾问们自信度各不相同,他们的自信与他们自身职业的成功状况恰成反比。正如我父亲说的那样:说得最多的人懂得最少。但我已下定决心在暑期找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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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的精神感到自由、独立,肉体的活动量大的时候,自然生起欢愉的感觉,吸引人的应该是那股开阔的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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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她注视一个东西,她就仿佛寄放了某部分的自我在那东西上,某个沉重的部分。他们在那儿,他们远在他们所讨论的话语中,像是挤在一辆行驶的火车上,那些什么“制度层面”、“努力整合”的字眼,成了火车车窗,一串串话语载着这群习惯于将自己交付给这辆列车的人,迅速前进,超越风景,她目送这便捷的列车通过,算了,很快又会有下一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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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大约二十五年,这座城市的灵魂就会被现实之火付之一炬。但是它还会继续前行。飞速地,丝毫不会回头审视,就如同肇事之后飞速逃逸。